看看像模具压出来的　其实是手工做出来的

走进桃花坞龙兴桥的一幢老居民楼里，姚士荣打开房门：客厅很简单，基本没有装修，但房间里不简单，墙上更是挂上了一件件工艺品。“很多人都以为，这些精细的东西，都是用模具压出来的，都不相信这是我用手工做出来的。”说这话时，姚士荣的语气很坚定，完全看不出他已是一位71岁的老人。

姚士荣从小就喜欢金属凿刻，凿刻出的金属工艺品已多得数不完。很多人出重金来收购他家里的手工制品，却经常被他婉拒。难道他不想住在更舒服的房子里，享受更好的生活?还是来听听他本人怎么说。

□商报记者　管有明/文　蒋世颖/摄

金属抬凿

已有千年历史

姚士荣介绍，金属抬凿是苏州的传统技艺，至今已有近千年历史。所谓金属凿刻，即金属抬凿和錾刻各取其中的一个字，再合起来的一个称谓。“抬凿”，是在金属薄皮子反面抬凿子，抬使正面凸起来，然后在正面凿，反复作业，使金属表面图案越来越清晰，浮出美丽的图案。“錾刻”，是用小锤垂直敲击凿子，在金属表面上行走出现凹线条，组成图案，要求金属表面不能有金属屑下来。很多人把它理解为一种金属工艺技艺，实质上它有两种金属手工艺技法：一是錾凿，二是雕刻。“錾无锋”、“刻有锋”，錾有錾的风格，刻有刻的风味。古时候，“錾凿”技法在金、银等方面用的比较多，不浪费。

姚士荣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工艺世家。他的父亲是银匠，父亲的叔叔、也就是他的叔公也是银匠。叔公小时候，去吴江盛泽的金银店铺当学徒，后来又收下了两个徒弟。其中一个后来去了上海，解放后转行了，另外一个就是姚士荣的父亲。学到本事后，姚士荣的父亲来到了吴江黎里，开起了银店。当时，黎里、盛泽等地有很多小规模的银店，从业人员也有很多。不过，真正有金属凿刻手艺的并不多。

解放后，作为私营店铺的银店不能开了。随后，姚士荣的父亲带着家人来到苏州城里，进入了苏州缝纫机零件厂。后来，工厂又变成了苏州模具制造中心，地址在观前街黄天源的对面。也就是这段时间，姚士荣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手艺。读小学的时候，心灵手巧的他就喜欢画图、雕刻、印章、剪纸等，参加比赛经常得奖，好多作品由学校收藏。但要说最大的业余爱好，还是金属手艺。他也立下“远大理想”：将来一定要做个金属凿刻的手艺人。然而，当他走出高中校门，首先等待他的不是工厂，而是去锦溪乡下插队。那时，插队的地方还叫陈墓。

徒弟的本事比师傅还大

农活是枯燥的，也很累。每每有空闲时，姚士荣就往公社的农具厂跑。对他来说，厂里敲打家具时所发出的“叮叮当当”的声音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。但是，这样的机会并不太多，因为不能长时间跑过去。更多的时候，他只能是在所谓的宿舍里摆弄一下剪纸，或是帮一起插队的人在各自的饭盒上刻名字。如果哪位腰不好，他还会推拿，据说效果那是相当不错。“样样都会，真是个人才呀!”很多人都这样称赞他。

当时，大队(现在叫村)领导们就认为，姚士荣是有才的，要用。于是，他成了大队小学的带课老师。因为大队里更缺医生，考虑到他的姐姐是苏州城里的医生，而且他也会推拿，就推荐他参加了“赤脚医生”培训班，随后又当起了医生。也正因为他太“有才”了，1970年的时候，他本有机会回到苏州，大队最终没有放。直到1978年，他才回到苏州，进入了苏州模具制造中心。自此，他才真正跟模具打起了交道。不管是下了班还是休息天，他都一心扑到金属手艺上。上班时，那就更不用说了。

按照规定，像姚士荣这样刚进厂的人，只能算是学徒工，要师傅带的，拿的也是学徒工的工资。很快，师傅就觉得自己吃不消了，因为这个徒弟太厉害，甚至比他这个师傅会的还多。所以，他都不敢让姚士荣再叫自己为师傅了。不过，姚士荣也很谦虚，不仅尊重师傅，也尊重有技术的老工人，经常在工休时问上几句。

厂里老师傅们的技术学得差不多了，他又把眼光投向了厂外，甚至还利用去上海、常州等地出差的机会，到处学艺，金属工艺中的锤、鍱、镌、錾、刻、镂等艺技，他样样拿得出手。也正因为名气大，经常有人上门来请他去当“星期天工程师”。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，吴江北厍铜字铜牌兴起的时候，他就带出了很多徒弟。不过，当时这些都是不能说的，属于“走穴”。

在金属板上凿刻新传奇

1999年，老姚内退了，从此也有了更加宽广的舞台。但是，他仍然潜心于金属手艺钻研之中。也就是那一年，在苏州市能工巧手大奖赛中，他的抬凿作品获得金奖。2005年，他还被评审为苏州高级工艺美术师。

精湛的手工技艺，吸引着很多外地人，甚至外国人也慕名前来。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，日本客商来苏州寻找能制作“太鼓台”乐器配件的能工巧匠。这是一种要150人一起抬的金属大件，需要在上面的两根铜杆上雕刻出大小相同的花，而且水平直线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。很多人接到订单，试了试，都摇头说做不了。就在日本客商准备失望而归时，有人提醒说：“要不，找姚士荣试试。”他们想想，反正已经来苏州了，就试试吧。双方见面的时候，姚士荣提出了自己的方案，可以在一块厚度只有0.6毫米的铜板上凿出各式各样的图案，而且比对方要求的水平线还要精准。一时间，对方竟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

最近几年，苏州及周边城市的一些星级宾馆、企业老板等也开始对层次丰富、富有立体感的金属抬凿工艺品感兴趣起来，市场行情随之看好。到底有多少作品被他人收藏，姚士荣没有统计过。印象中，不仅仅是国内的，美国、加拿大、日本、马来西亚等地也都有。不过，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市场上，还是在研究金属凿刻新工艺。经过反复尝试，他最终掌握了一套铜丝编结的新工艺。凭着这项工艺，他可以在很多人喜爱的“香薰炉”上“凿”出新的传奇。